终于把嘻闹了一天的小孙女苒苒哄睡了 。
我终于可以放平自己的身子,躺下歇一会儿了。抬眼看看挂在墙上的钟表,时针已指向了十点, 从早上六点起床劳累一天的我精疲力尽的盖上了被子,自己如同一团软软的烂泥 ,躺下去一点也不想动弹。闭上眼睛迷糊了一会儿 ,我终于又喘过气来,拿出了枕头下面的一天没顾上摸的手机, 想看看朋友圈谁发了好文章 ,想看看群里的老朋友有没有好的消息传来。
和往常一样,我顺手点开了老同学群, 当我打开群的那一刻 ,刹那间我惊呆了,映入我眼帘的是“愿逝者安息 ,一路走好 !" 我脑海里马上问道 :这是谁?到底发生了什么?! 手不停的向下划着手机屏 ,新华老班长发出的一则讣告跳了出来了:建军同学……
我急不可待的向群里老同学询问 :为何这么突然? 上次同学聚会时他不是谈笑风生么?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?但是群死一样寂静 ,没有人回答我。 也许同学们早早的上床睡觉了, 也许他们再也无心打开这个充满悲伤的群了。
这时我的心脏加快了跳动,好像能听到砰砰的响声, 我的手好像有点发抖了 ,把手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不知道该按哪一个键了, 不知所措的我终于翻到了通讯录, 拨通了老同学连枝的电话 ,她和建军是儿女亲家 ,她肯定知道这个事情。电话那头传出的声音非常低沉非常疲惫 ,还带着一点刚从噩梦中醒来喘息。
原来,在春节前建军就感到胸前有点隐隐作疼 ,但他没有当回事 ,只是吃了几片药, 还是不停的准备过年的吃喝,带外孙 ,一刻也没有歇息,最后实在撑不住了, 到县医院去作了检查 ,心脏确实有病,家人劝他到大医院去住院治疗 ,他坚决不去,他是个凡事不愿麻烦别人的人。说已经快过年了 ,不想在过年期间住院, 就在附近的县医院打点滴治疗一下, 过了年再说吧 。
大年初二是闺女回娘家的日子。这天上午闺女女婿一家要来登门拜年,他先一天就准备了炒盘和蒸碗,大概上午九点多刚把肉碗蒸上笼屉,他就晕倒了 ,再也没有起来。才50多岁的他走了, 永远的走了 ,到遥远的天堂去了,那里再也没有干不完的家务活了,可以静静地永远地安息了。那一天,外孙女哭着喊着要找姥爷 ,要姥爷给她做好吃小鏊馍,但他永远也听不到了,再也给孩子做不成了,看到这一幕没有人不落泪的。
挂了电话, 我再也无法入睡 ,人咋这么脆弱 ,才五十多岁就这样悄然的去了 ,让人猝不及防 。
我想第二天早早的过去看看 ,因家里的一摊子事抽不出身来 ,等到下午儿子下班了, 我才车过去。
他家住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 ,连车也开不进去, 只好把车停在外面, 步行走到胡同里 。刚刚走进胡同就看见好多人聚在那里,他们都是一脸的凝重。我走到院子里 ,看到灵棚已经搭好, 他的照片是彩色的,就放在纸糊的背楼正中间,脸上还带着微笑, 这微笑里还有一丝疲惫 。
看到这些, 我的泪水不由的涌满了眼眶 ,喉咙也好像堵塞了,阵阵酸楚涌上心头。 五十多岁的年纪啊, 这就是他的归宿吗? 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爱他的家人和我们吗? 你抛下幸福的生活就不要了吗? 孩子们孝心还没有尽 ,你也不准备接受了吗 ?我按照家乡的规矩向他深深鞠了四个躬, 他年仅17岁的儿子跪在地上, 头顶白色帽子, 举起一个托盘 ,盘子里有一沓小块白布,发给前来吊唁的亲朋厚友,他们每领到一块白布,以示孩子为逝去的父亲尽了一次孝心,亲朋厚友每领到一块白布,都是对逝者的一种怀念 。
接过白布,泪水模糊了又眼。心里又不住默默念叨,老同学,你肯定记得,那次九九重阳节老同学聚会时,你我与宝玲约好,去看望另一位身体欠佳同在武装部大院里长大的老同学,可这竞成了远永无法实现的愿望。
吊过唁, 我直径走进了屋里 ,看到建军的爱人躺在床上, 红肿的眼睛里已经没有了眼泪 ,她的手和我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, 我感到她的手是冰凉的 ,我没有说什么 ,我觉得说什么都是多余的, 可能还会触发她的泪水, 可能还会给她增加痛苦, 屋里的人都那样静静的坐着 ,都那样静静的坐着一言不发。 这时候又来了一群一同上过战场的老战友, 都伸出手在床前安慰嫂子, 几句安慰之后又不知道说什么好, 还是那样静静地的坐着一言不发。
天快黑的时候, 我才回到了家里 。一天就这样过去了, 我又是有气无力的躺在了床上 ,顺手打开手机 ,习惯的点开了老同学群 。这时候不知谁在群里发了一首歌, 刹那又一个疑问号出现在脑际, 这个时候谁还有心情听歌? 等我向上翻屏的时候,手指无意中碰开了歌曲 ,手机的扬声器里,顿时传出了淡淡忧伤的歌声:
多少背影已被遗忘
多少人一去不再回头
茫茫人海我们四处漂泊
而今谁还陪在你的左右……
老朋友就像无法割取的骨肉
想起你的时候总让我热泪流
你还有多少老朋友
在你心中留在你梦中游
老朋友就像喝一杯醇醇的酒
温暖着我的人生
相伴到永久
……
歌曲还没听完,我早已泪流满面了。